日前,由浙江省文化厅主办、我院承办的“浙江潮”文化论坛第6讲在杭州黄龙饭店开讲。主讲嘉宾刘小枫是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和中国人民大学中文系兼
刘小枫表示,导致当今大学教育素质急剧下降的主要原因是“市场化”。他认为出现这样的情形的原因之一是我们现在的教育一味追求现代化。大学受教育人数多得可怕,课堂里是没有学习动力的学生,学的是实利性学科。而实利性知识在我国古代教育中是没有的,因为它只是谋生的手段,并不关系到一个人的德行。此外,西方实学特别是西方哲学的引进也对我们的教育制度产生了冲击。哲学是西方独特性的传统,但不是唯一的。现在的中学课本往往运用大量的西方哲学术语,形而上学成了我们的教育基础。苏格拉底就曾经认为,哲学败坏教育。“雅典启蒙运动”中的智术师宣称新型教育模式的目的是培养成功人士,实际上这是对人性的败坏,不可能受大众喜欢。
刘小枫认为要化解当今大学教育危机非“古典诗学”莫属。他指出,西方教育的源头是《荷马史诗》,其教育开端是诗歌而不是哲学。我国古代教育的基本内容以诗、艺为主,其中诗是教育基础。经学四教,以《诗》为宗。孔子先作《诗》,故《诗》统群经。读诗可以培养人的心性,提升眼界,让我们看到更美好的幸福与更深切的不幸。我们有三种幸福:多数人以享乐、寻求快乐为幸福,所谓“平庸者有平庸者的幸福”;服务于公共事务的政治人以建功立业为幸福;另外一类人是有特殊心性爱好的艺术家(观赏者),他们的幸福在古典诗学里。亚里士多德把科学分为:理论的科学(数学、自然科学和后来被称为形而上学的第一哲学);实践的科学(伦理学、政治学、经济学、战略学和修饰学);创造的科学,即诗学。刘小枫提出,我们可以实施“大学校,民族化”,“小学校,精英化”的教育模式。我们必须重新回到通识教育,把读作品与记忆性学科相结合,用古典诗学保护少数人的天性,否则,将来的社会将是一个庸俗、低级趣味的社会。
在回答观众提问时,刘小枫进一步指出,提倡在大学里学诗学是因为我们要保护稀有的高贵情趣,大学是唯一阵地,而诗学是唯一手段。学习古典诗学是一种生命行为,其当下性可近可远:近是对个人的生命的把握;远可涉及民生社稷。中西方古典诗学是有差异的。古希腊诗学是伴随着第一次民主制度的兴衰形成的,所以它包含对民主政治的反省。西方诗学一直在反省民主社会的生活品质问题。中国的古典诗学并没有涉及民主制度,但它处理过多数人和少数人的关系,隐含了对民主政治的反省,虽然一直没有凸显出来。古典诗学如今在我国的大学没有专业,要设也只能设在中文系(一级学科)文艺学专业(二级学科)或哲学系(一级学科)美学专业(二级学科)之下,算三级学科。如果在现代大学的文科建制中,唯有古典诗学可能保有教育的古义,即“葆其天素,发其英华”,那么,人文学科的专业划分无异于扼杀古典诗学。如要改革大学的文科教育,首先要恢复古典诗学在人文学科中的基础性位置。
讲座中,刘小枫还提到其著作《沉重的肉身》,其中采用了古典诗学的写法,即注重叙事性,这是最贴近当今的叙事方式,正如亚里士多德的《诗学》一样。在现代社会中,我们要关注现代人普遍的精神困境。他表示,哲学这门学科并不适宜在大学本科阶段设置,因为学哲学需要丰厚的阅历。